杀猫

脚下的土地变得松松软软，这是落叶的缘故，腐烂的气息向我袭来，斜阳挂在身后。在那森林深处却有什么声音，我翻过山岭，来到另一片天地。一个比我稍大的孩子握着手臂粗的棍子。在他面前是只灰猫，右后腿被套住，滑稽地吊在半空。想必，我刚才听到的惨叫正是它发出的。

正想着，就看到那孩子将松枝抡过头顶，狠狠地向灰猫砸去。

这年我上五年级，由于不善交际，在学校没有朋友。身前这个人，正是我的同班同学。

灰猫的鼻子和嘴里涌出了鲜血，滴到腐烂色叶子上。猩红的，我胸前的红领巾也是红的，风吹过来，它歪掉了。

“喂，我说，你是文非吧？” 那孩子笑着，盯着我开口道。

“我是。” 我说。我一直盯着灰猫，它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恐惧，我无动于衷，绳子勒到它的肉里，已经明显肿了起来。

“来吧，你也试试。” 他把棍子递给我。

“不，我可不行……”

他翻了个白眼，“你这个胆小鬼哦，怪不得没有朋友。” 说着他又抡起了棍子，只不过这次力气小了些，生怕把那灰猫打死。灰猫的惨状我尽收眼底。

昏黄的阳光下，从灌木深处窜出一只狗，兴奋地在那孩子周围转圈。他见我伫立着，停下了动作。

“坐呀，随便坐呗。” 他从衬衫口袋里慢腾腾的摸出一支烟。

我也坐下来，“为什么要杀猫？”

“我只是在玩而已。” 他随意地说。

那只狗格外的欢腾，不停的在我们之间绕圈、摇头晃脑。当那孩子吐出最后一口烟圈，他把烟尾巴扔到地上，使劲的跺了几下，然后伸出手去解绳套。

我看着他，“你要放了它？” 我问道。他并不回应，绳结似乎让他焦头烂额。

“你要放了它，对吗？” 我再一次问道。那狗在冲我凶狠的叫，似乎随时会扑上来。

他用力的一扯，灰猫凄厉的叫了一声。它右后腿上的一大块肉掉在地上，那孩子手上沾了不少碎肉。他骂了一句，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枝，使劲儿往灰猫身上抽去。灰猫显然没了力气，只能拖着后腿慢慢往山岭那边跑。

过了一会，孩子追着灰猫翻下山岭，我和狗追着他。来到这边，斜阳已经消失，那孩子没了兴趣，带着狗回家了，灰猫则不知所踪。

我来到大路上，沿着灰色的道路前行，茫茫的夜空下，我感到一丝疲惫。约莫一刻钟后，我到了家。

“小非到啦。” 父亲大声的说。

“是的，我回来啦。”

我径直爬上楼，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中。关掉灯后，我陷入一片黑暗。我听见父亲也关了灯，睡了。随后，在一片寂静里，我的耳畔响起一阵微弱的猫叫。

一阵摸索后打开灯，那只灰猫正蹲坐在我的床前，乖巧地 “喵” 了一声。

“你回来啦，” 我说 “总算回来了。” 它鼻子被血痂给堵得严严实实，嘴烂了，上边全是血，只能张着嘴大口呼吸。给它搁上猫粮后，我再一次爬上床，一觉到天明。